若果老是必然，那為何我們每次談到 ageing 時都表現抗拒？The Project Futurus 的創辦人暨行政總裁 Queenie Man(文慧妍)認為「恐懼來自於不認識、不了解」，因此限制了想像，讓大家將老齡化與種種的負面事情劃上等號。單純地抱着「想做具影響力的事情」的想法，Queenie於 7 年前毅然投身全然陌生的行業，為本地樂齡生活開拓一道充滿可能性的大門。
品牌策略工作多姿多采，可 Queenie 在這行業打滾快 10 年之際，萌生改變的念頭，「何不將我的經驗帶入另一個行業，創造更多對社會有影響力的東西？」好奇為何是長者服務？原來跟她的自身經歷有莫大關係，「我婆婆臨終前經歷了很困難的 3 個月，基於尊重她不插胃喉的意願，眼白白看着愛吃的她，營養缺損，身體機能衰退而離世。種種原因令我很想再做多一點，我亦覺得這行有很多可以發掘的空間。」加入「文化村 Culture Homes」仿似是命運的安排，「我婆婆住在文化村安老院 5 年，我起初也不知道，原來管理安老院的，正是我的中學同學。後來受到她和她家人的託付，於是就着手為品牌重新定位，希望可以在策略的方面做多些，來回應老齡化的社會。」
Photo: Photo courtesy of The Project Futurus
打開未來的想像空間
轉行後有朋友問 Queenie 的工作是否幫人換尿片、洗澡、翻身，讓她切身感受到大家對護老行業的不解，惟有笑着解釋「其實長者服務有很多範疇，例如研究、產品、市場推廣等，而院舍只是前線工作之一。」而每每談到老，很多人又是耍手擰頭，就算長者也不想觸碰這話題。「不論是人與人之間、機構之間，抑或自己對自己，在年齡層面上帶有偏見的看法，也是一種年齡歧視。」Queenie 希望改變大家對長者服務的看法，於是在 2019 年成立社企 The Project Futurus，「我們的名字『Futurus』就是『Future in Us』，因為我們是未來的一部分。希望透過社區服務、教育、義工服務、倡議，探索樂齡未來。」
「If not now, then when?」是 Queenie 的座右銘，她媽媽又以身教做了最佳示範，「她是一個很活躍的人，會自己去深圳，去做 gel 甲，每個星期學兩三堂拉丁舞。她今年年頭剛退休，工作到 70 歲，若非公司叫她退休，她也不會退休。我為她而感到驕傲。」個人意願左右着一個人的生活模式，「我希望老人家可以覺得人生，或者生活依然有趣。」
Photo: Photo courtesy of The Project Futurus
軟餐俠的誕生
進出安老院舍成為工作日常後，Queenie 發現老人家總是吃剩食物，他們總是靜悄悄地自己吃着，很安靜很不開心。「吃飯是一件很開心的事。食物是文化的連結，把人群聚在一起。香港是美食天堂，為甚麼我們要 settle for less 呢？」Queenie 不甘心地說，「日本做了軟餐很多年，歐美也是，於是我們就想借鏡帶入來。」她同時跟團隊積極思考，如何用輕鬆的手法讓大眾認識吞嚥困難這回事，如是者角色「軟餐俠」誕生了。同事順勢起哄要 Queenie 來cosplay，接着拍片、經營 YouTube，她頻頻化身「軟餐俠」登場；The Project Futurus 首個項目全面展開。在展覽會場上跟照顧者面對面交流，獲得無數正面回應，讓「軟餐俠」確信自己所做的事。
Photo: Photo courtesy of The Project Futurus
另一面「軟餐俠」又走進年輕人的世界。「如果直接跟學生說『老齡化』，他們會馬上睡着，於是我們跟他們玩盲測、吃糊仔，再跟他們一起煮軟餐。透過食物和他們打開話題，希望他們多關心家人的需要。」Queenie 以不同的方式說同一故事。
Photo: Photo courtesy of The Project Futurus
Queenie 時常對自己作出靈魂拷問：「如何持續地影響社會？」社區計劃「流動五感大茶樓™」於 2020 年疫情期間首次出動，將懷舊飲茶體驗帶入安老院舍，團隊換上知客、廚師、樓面夥計的裝束外，桌上更鋪上粉紅的枱布、擺上公雞餐具，並端上一般或軟餐版本的點心，希望藉此喚醒患有腦退化症長者的身體記憶，提升食慾。「若想再走得更遠的話，我們要有企業和社區夥伴的參與和合作，才有更大的影響力。」
日前團隊替煤氣公司辦了一場 300 人的大型活動，將宴會廳化身大茶樓，兩個小時裏做了 1,000 份軟餐點心，予約 200 位有吞嚥困難的老人家，讓他們和照顧者同桌同餐。接下來「What's next？」，Queenie分享：「現在我們還有個『寶貝大茶樓』版本，藉由小朋友、學生將飲茶的快樂帶給老人家，推廣跨代共融。」The Project Futurus 的下一步是發展海外市場，與時代一同進化。
以人為本
坦言「偏心社企工作，喜歡做教育、提升意識和社區服務」，但意外地參與長者社區——迎進生活 Forward Living 的發展，讓 Queenie 可以更全面地了解本地安老服務的限制和挑戰。她指出，香港空間小限制了安老院舍或是日間中心在服務上的發展、環境的條件；招聘人手很昂貴，很少年輕人入行；大家對老齡化認識有限，常貼上負面標籤；而最大的挑戰是，如何令安老服務做到以人為本(Human Centric Care)，「鑑於制度上、政策上，甚至風險管理等原因，香港傳統安老服務的營運模式，以營運者先行，導致老人家的自主權很低。要改變營運模式的 mindset、改變前線工作人員及整個行業的行為非常困難，需要很長時間。此外，還要有改變的決心。」
Photo: Photo courtesy of The Project Futurus
改變殊不容易，但 Queenie 對此深信不疑。她與團隊走訪丹麥、芬蘭、比利時、日本等地考察，「我很欣賞一間比利時的安老院舍。甫進去右邊是酒吧，左邊則坐着幾位老人家，輕鬆聊天喝咖啡，但細看之下每人身旁都有助行器具。你在那裏不會覺得自己去了院舍，你覺得這就是他們的生活。」座落於嶺南大學旁的「迎進生活」，四面環綠，以北歐設計為藍本，有點像大學宿舍，最多為 229 位老人家提供服務，近 100 名員工，包括護理人員、護士、社工、物理治療師等。Queenie 強調：「這是生活,不是生存。『迎進生活』以美國安老專家 Dr. Bill Thomas 創立的 The Eden Alternative 模式來營運，主張高度自主性文化，老人家喜歡幾點起床、吃飯都可以，院舍更有一隻友伴犬！」
天生的使命感
除了社企和院舍的工作，Queenie 更加是安老事務委員會委員。一天只有 24 小時，豈非分身不暇？「我經常說每件事都要 100%。Work-life Balance 這個字只會為自己帶來壓力，很多時需要妥協，所以我多說Work-life Integration。無論是我的 personal life，抑或是我的professional life，全部都是我來的。」日子雖然忙碌，但她樂在其中。「成為委員後，我更加有一種很強烈的使命感。有時候早上起床，不禁問自己：我有沒有做好本份？我有沒有透過我的工作去改善長者的生活質素？我有沒有充分利用每次發言的機會？甚至在政策、社區參與方面，如何進一步幫到他們？」
這陣子 Queenie 作了很多新嘗試，實踐「love starts with loving yourself」，去年報讀演藝課程，今年學習泰拳，再來是人生首次的個人旅行及高空跳傘，「要照顧別人，先要照顧好自己，尤其是心理健康。」Queenie 大方地表示今年 9 月生日後便 39 歲，「人生短暫，你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甚麼，我想利用每一個瞬間，盡我所能做一些無悔的事情，幫助有需要的人。」人生不應被數字束縛，任何人也要銘記於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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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短暫，你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甚麼，我想利用每一個瞬間，盡我所能做一些無悔的事情，幫助有需要的人。
About Queenie Man
投身護老業界前，Queenie是一名品牌策略的資深顧問。她於2019年成立以推廣樂齡創新為目標的社企The Project Futurus，化身「軟餐俠」(Captain Softmeal) ，創立同名資訊平台提升大眾對吞嚥障礙的認識。她亦是Forward Living及Culture Homes的董事總經理，以及安老事務委員會委員。作為Harper's BAZAAR Visionary Women Awards 2023的得獎者之一，成就卓越備受肯定。
《Harper's BAZAAR》
BY UUINNIEUUONG
13 July 20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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